闻言, 温云钦一顿。
不是冲着纪家,而是她?
“你也………”错愕之下,他险些说漏了嘴。
“你喜欢我嫂嫂?”
察觉到他话语的凝涩, 贺循看破不说破。
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, 意味深长,“纪大小姐貌美可爱, 谁不喜欢?”
温云钦凝盯着贺循的脸。
说句实在话,他并没有正儿八经跟贺循打过交道。
只是在军营的时候听说纪家的人给纪绾沅挑了一个赘婿, 走的科考路子,将来或许要接丞相大人的班, 虽然寒门出身,但才华品貌,不输她的义兄还有他的兄长。
听过贺循的名字,但没有见过这个人, 回京以后, 倒是在上朝的时候远远瞧过一眼,看起来的确谦逊有礼,品貌可堪, 纪丞相为了女儿也是用心挑选过了。
看着简单, 实际上恐怕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。
“就只是单纯喜欢我嫂嫂吗?”温云钦嗤笑,“难道不是为了纪家的权势?”
“指挥使大人说话真是直接。”贺循低声笑开, ,“早便听过大人是个爽利的性子,今日一见果真如此。”
温云钦不语, 手指摩挲着茶盏。
他在想,纪绾沅既然随行而来,那她藏在什么地方?
思来想去, 必是细软箱笼当中,否则她怀有身孕,极难隐跟在人群里。
兄长真是没本事,竟然要这样委屈她躲着。
便是心中清楚时局所迫,温云钦还是忍不住在腹诽嗤嘲。
转念一想,贺循是纪丞相挑选扶持起来的人,他都知道兄长带着纪绾沅离京,那这件事情必然有纪丞相的授意。
难怪此行明里暗里都有不少高手跟着,原来是为了保护她。
纪家让她离开京城,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?她还大着肚子,万一在路上受不了颠簸出点什么事情如何是好?
再者,兄长在纪家已经这么得脸了吗?竟然能让纪丞相和纪夫人把女儿完完全全托付给他?
两家结亲分明是带着利益的,可……纪丞相和纪夫人好似很看重兄长。
这件事情温云钦暂时没有办法凭借思绪捋顺捋清。
贺循在此刻起身给他添了茶,“若谈起权势富贵,我是个俗人,自然也是想要的。”
“我自寒门出身,一朝入仕,当然希望能在朝廷站稳脚跟。”
“所以你来找我?”温云钦还是那句话,“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?”
贺循也不跟他绕弯子,“指挥使大人难道就不喜欢纪大小姐了吗?”
温云钦沉默一息,开口道,“……她是我的嫂嫂。”
既是说给贺循听,也是说给他自己。
贺循看出他的放不下,笑,“指挥使大人帮我也是帮你自己。”
“毕竟,令兄实在是个劲敌,凭借你我单打独斗绝不是他的对手。”
单打独斗四个字仿佛别有深意,温云钦神色微冷。
贺循又道,“我并没有含沙射影,指挥使大人不要多想。”
温云钦,“……”
他虽然不吭声了,但也没有直接撂挑子走人。
默默吃了半盏茶,贺循才接着同他道,只有将温祈砚拉下来,他二人方能有上位的可能。
“兄长跟她不只有孩子,更有姻亲的羁绊,这还是陛下所赐的。”
“难不成云钦兄介怀这个孩子的存在吗?”贺循改了对他的称谓。
温云钦看他一眼,没说话。
贺循了然,又道,“至于这门姻缘,以云钦兄的远见,不可能看不出来有问题吧。”
言及此,温云钦总算是主动开口,“纪家和温家结亲的内情,纪家早就知道了吗?”
“丞相大人深谋远虑,又疼惜纪小姐,自然事事为她考虑周全。”
纪家居然是知道的。
纪家那边都知道了,那她会不会也知道了?
为确保万无一失,温云钦还要再详细确问,他还没开口呢,贺循又跟他讲,在赐婚圣旨赐下之后,纪丞相曾进宫请求皇帝收回成命。
且在这之前,纪绾沅曾向纪丞相表示,她不想要嫁给温祈砚了,要转嫁给他。
“她曾经想怀着兄长的孩子嫁给你?”温云钦蹙眉。
“是。”
“倘若云钦兄不相信,可以去找纪大小姐询问一二,后来若非是陛下赐婚,那你要喝的,就是我跟纪小姐的喜酒了。”
温云钦,“……”
这么说来,她也早就知道两家结亲的内情,早就不喜欢兄长了。
她当初在温家说的不是气话,而是真的。
“纪家和朝廷对抗已经是事实,过不了多久,便会搬到明面上,云钦兄若想要纪大小姐,可不能站错地方了。”
“说来说去,还是要将我拉进这趟浑水当中。”温云钦嗤笑。
“云钦兄既姓了温,又掌了御林军一职,就该清楚,你无法脱身干净了。”
“你同我,是一样的。”贺循道。
良久之后,温云钦嗤笑,“我们可不一样。”
“不论是否一样,云钦兄可以好生想想我说与你的提议。”
“……”
纪绾沅实在太困,她被温祈砚叫起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,他倒是很想让她睡,但实在没办法拖延下去。
没睡够的纪大小姐满身的怨气,睁眼就是瞪人,好在没有骂难听的话,由着他抱了放到圆凳上,拧帕子擦脸擦手,再坐到铜镜面前。
想到今日要易容,再看男人拿出来放到面前的东西,她很是好奇,翻来翻去地看,问是不是要往她的身上抹?还嫌弃这个不香,那个不好看。
温祈砚嗤笑,说她挑剔,又不是上脂粉,要什么好看要什么香?
“这都是抹在脸上的东西,不能好看也就罢了,我就是想要香一些,有什么错吗?”
她没睡够,就是要耍小性子。
温祈砚动作一顿,看着眼前人气鼓鼓的侧脸。
他会想起很久之前,纪绾沅靠近他时带来的浓郁脂粉味,她真的是觉得什么味道好闻就往身上用,也不管这些浓郁的味道夹杂到一起,再混上她的脂粉味有多难闻。
以至于,他觉得纪绾沅的味道很难闻,实际上并非如此。
男人不说话,一味盯着她看。
纪绾沅耍了一会小性子,忍不住后怕起来,“……”
她此刻可没有靠山,而且怀身大肚,怕是不能再跟之前一样耍横了。
山高“爹娘”远,她还是低一下头吧,况且温祈砚也算是顺从她了,从昨日到现在一直给她当牛做马,擦脸梳洗。
思及此,她的脸还没有转动,眼神余光已经飘过去了,悄悄打探着男人的脸色,不料撞入男人清隽含笑的眉眼。
他居然在笑?笑什么笑,有什么好笑的?
纪绾沅还没开口,便被男人捏抬着下巴转了过来。
他像是哄人一般的柔声轻语,让她乖一些,“到了幽州给买你喜欢的胭脂可好?”
“你有钱吗?”她顺着他的台阶走下来,又傲娇道她不稀罕。
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面庞,感受到他拿了膏稠往她脸上涂抹。
“好凉。”她忍不住蹙眉,细细的眉毛皱起来,不适应得下意识要往他怀里躲避,险些蹭到他的臂膀上。
“忍一会。”幸而他及时逮住她,固定住她的脸蛋。
纪绾沅坐着,他站着俯身。
她被他抬着脸,两只手无措搁在他的腰侧,攥捏着他的腰带。
想要转过去看铜镜都不能够了,只能被迫与男人对视。
他专注瞧着她,看着娇俏女郎的水眸眼底倒映着他的脸。
只有他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纪绾沅听着外间有人走动的脚步声,她的脸都酸到僵硬了,温祈砚总算是结束了。
可他没有让她看,还伸手把铜镜给推倒了。
纪绾沅被他抱下来,他给她拿了一身灰扑扑,肥.硕.无比的男装。
纪绾沅看到的一瞬间,眼睛瞪大,“你要让我穿这个?”
“嗯。”
“可不可以不穿啊?”
好丑。
“可以。”他又道不穿就得躲在箱笼里。
纪绾沅,“……”
她伸手要去摸脸,温祈砚却捏着她的腕子,叫她暂时别碰,膏稠还没有干,纪绾沅抿唇都不行。
他让她自己决定。
想了想,她还是不情不愿穿上了。
不得不说,这衣裳虽然丑,穿上却比想象中要舒服,重要的是,完完全全遮掩了她的肚子,看了只叫人觉得她很肥硕,是个胖子,并非孕妇人。
“这是你早就准备的了?”
“嗯。”知道她在箱笼里待不住,也担心她被闷坏了。
在这时候,温祈砚把铜镜给立起来,让她自己看。
纪绾沅眼睛都瞪大了,铜镜当中的人陌生到吓她一跳。
这还是她的脸吗?
可她动的时候,铜镜当中的人也跟着动,她做什么动作,铜镜当中的人就做什么动作。
这个陌生的…“男人”是她。
“你、你怎么做到的?”她问。
温祈砚但笑不语。
若是跟她讲,他早年在刑部的仵查司开膛破肚,验骨剖尸,她只怕又要被吓吐,甚至觉得他恶心,再不叫他碰触。
纪绾沅不知道男人在想什么,只以为他是要藏私,所以才不回答。
她还沉浸在新奇当中的时候,温祈砚已经将剩余的尾巴给收整好了。
纪绾沅发现他还有假“手”套子,不知道用什么做的,戴上无比贴合,把她原本纤细嫩白的手腕都给藏了起来,又吃了一颗药丸,声音也变得粗了。
她嘎嘎说好难听,不喜欢。
便是形貌改变了,形态却还透着一股莫名的女儿娇态。
温祈砚提醒她在外要注意些,“此行有皇帝的耳目跟随,你突然出现总是引人注目的。”
“我要一直装到什么时候?”
“到达幽州会好一些。”
就是他也不确定了?
纪绾沅听着陌生的嗓音从她的口中发出,依然觉得很陌生。
她也知道此行危险,心中再有累倦和不满,也还是乖乖点了点头。
见状,神色清冷的男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。
纪绾沅一愣,对着她这么平庸的一张脸,温祈砚也能动手动脚?
“……”
收整好一切,他先出去了。
纪绾沅留在内室用膳,这都是贺循提前派人送来的。
吃过之后,她跟着打点好的店小二一道端着托盘下去。
周转了一遭,被温祈砚身边的随从青禾带到了人前。
三个俊逸的男人围桌而坐,旁边还有不少侍从。
纪绾沅知道,有一些是她父亲的人,有一些是朝廷的人。
她父亲的人自然不怕,只是朝廷的……
她低着头,做出很拘谨沉默不敢乱看的样子。
青禾按照原先就说好的措辞跟温祈砚禀告,说她是特意挑选来随侍的,人虽然长得胖了些,模样也不好看,但手脚麻利,性子老实,重要的是话少安静。
纪绾沅听着这几句话,在心里腹诽骂了青禾好几句。
谁胖谁丑?他才胖他才丑呢!
期间,她感受到温云钦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,挪也不挪。
不仅仅是温云钦,还有温云钦后面的那些侍卫。
纪绾沅心中一紧,下意识想要抿唇,刚要动作,想到她脸上是易容过的,害怕搞出破绽,动也不敢动。
“兄长不是只喜欢美人吗?怎么不挑个漂亮些的女子随侍,反正天高皇帝远,嫂嫂又不在身边。”
温云钦突然开口,纪绾沅心神一跳,他这话是什么意思?
她到底有没有看出她的身份?昨日的怀疑还没尘埃落定吗?
“指挥使大人此言当真?”贺循接了话茬。
“原来中丞大人只喜欢貌美的女子随侍?那这人看着不怎么出挑,不如就放在我身边吧。”
言罢,他跟温祈砚的随从青禾说,依着温云钦所言再给他挑个漂亮些的。
纪绾沅留意到贺循说话的时候,温祈砚的视线凉凉落到了温云钦的脸上,在他和贺循之间扫了几眼。
然后他冷笑,“钦弟离家几年当真忘事,为兄的喜好你便是不知,也不该当着外人的面胡编乱造。”
温云钦还要说话,温祈砚却端起茶盏漫不经心继续道,“还是上次切磋为兄下手太重,把你打得记忆错乱,脑子痴呆了不成。”
“果真如此,你也别去幽州了,趁早回京找太医看看为好。”
纪绾沅隐约之间闻到了火药味。
她不敢吭声,只偷偷抬了一点眼皮子,窥见温云钦的脸色不太好看。
想想也是……
不过就是被人打败一次,谁知对方念叨了一辈子。
她没记错的话,昨日温祈砚也提了这件事情。
温云钦还没说话,温祈砚的矛头转向了贺循,
“我竟不知,贺大人何时与我胞弟的关系变得这般好了?”他似笑非笑。
气氛在一息之间变得紧张,纪绾沅站在他旁边,尤其能够感受到他周身释放的凌厉冷意,森森阴寒。
她忍不住噎了一口沫,该不会动手打起来吧?
正当她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会,店家端了饭菜上来,打破了僵局。
因为得给对方让路,纪绾沅归顺站到了温祈砚的身侧,离他更近了一些。
待店家走后,他问她,“你要跟在谁的身边?”
问她?
被一堆人盯着,纪绾沅说话都有些许磕绊结巴了,她害怕多说多错,索性就朝温祈砚靠近,表露她的意愿。
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,没有想到,她才朝着温祈砚靠近,挪了一点步子,温云钦又道,
“兄长既然已经有了嫂嫂,不论男女最好还是注意些许分寸。免得传回京中,叫嫂嫂知道了,吃味难受。”
纪绾沅不解,怎么又绕到了她的头上,她哪里会吃味嘛?
更何况,这个人就是她自己啊。
暂不明内情,只窥见温祈砚的脸色很冷。
“况且兄长的身边已经有了青禾侍卫,这人既然手脚麻利,不如给我。”
言罢,温云钦看向纪绾沅,他居然跟她说,
“过来。”
纪绾沅,“……?”
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应,还是直接不回应?
温祈砚却直接起身,他的视线先扫了贺循,最后停留在温云钦的脸上,居高临下冷冷道了一句。
“云钦,为兄再说最后一遍,我的人,不论男女,你少惦记。”
“否则……”
男人脸上浮现好看薄凉的笑,“下一次就不只是躺十几天那么简单了。”
言罢,温祈砚走了。
纪绾沅因他的话惊愣在原地,还是旁边的青禾提醒,她才回神跟上。
两人走了之后,贺循唇边带笑看向一旁的温云钦,给他添了一盏茶,
“指挥使大人消消气,到底还是亲兄弟。”
纪绾沅上了马车坐定,离开了驿站许久她都不敢说话。
温祈砚看向她端端正正的坐姿,启唇道,“怎么,被钦弟的话扰乱了心神?”
纪绾沅,“……”
她好半晌才敢看过来,举手投足之间紧张兮兮到不行,“你与我说话,会不会被人听去?”
她很担心。
刚出京城的时候,一行人都是骑马,现如今有了马车,舒坦归舒坦,隐蔽归隐蔽,但她还是担心。
“怕什么?”他反问,“你的胆子不是很大吗?”
“从前敢给我下药,如今连马车都不敢坐了?”
“我、我你……”纪绾沅没好气,“这两件事情如何能够混为一谈嘛。”
她只留意男人的话里意味,却没想过,他不过三言两语便已经转移了话茬,无形当中消融了她的紧张。
“钦弟同贺循都要了马车,也许了随侍上马车,你并不是例外。”
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。
话是这么说,纪绾沅还是害怕,一直在问他两人说话会不会被人听到,朝廷跟来的人有多少?若是动起手来能不能打得过。
温祈砚由着她嘀嘀咕咕,他翻看着书卷案宗,没有理她。
纪绾沅说够了,这才开始打量起马车的陈设,意识到走的官道,马车形势还算平稳,车帘也上了内窗糊,便是帘子受到抖动,应该被外人看去。
她总算是松了腰肢,要躺下。
温祈砚余光瞥见她的动作,把靠枕往她那边挪了挪,没叫她磕碰到.硬.的地方。
窥见男人一如既往的细心,纪绾沅微愣,但很快又回神。
心头舒坦了没有多久,她开始担心京中的事情了。
“温祈砚,你说我离开京城的事情会不会败露呀?”
她尝试性捋了捋梦里还有话本子里发生的事情。
觉得在不曾得知她离京的情况之下,温祈砚和温云钦都走了,包括他父亲给她挑选的赘婿贺循也不在京城,伙同她哥哥至今没有回京呢。
虽然她住回了娘家,但不得不说,这是林家对她下手的最好时机,所以林家的人在此期间必然会想方设法跟她接触,不知道爹爹娘亲能不能做好这一场戏。
话又说回来,林家在话本子究竟是怎么给她下药的啊?竟然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。
话本子里的她,还有梦里的她,都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。
说起来,近来被离京的事情给扰乱了心神,她都快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,距离她产育只有四个多月了。
时日过得好快。
感叹完了之后,纪绾沅立马回想,可思来想去,她还是没有查探出什么异常。
正当她想着的时候,温祈砚仿佛看穿洞悉她内心想法一般,问她,
“在你梦中对于林家谋害你难产一事,可有什么细节?”
纪绾沅的目光随之看去,见到男人俊美出众的侧颜。
这件事情,在她跟他坦白的时候,他就问过她了,难道还怀疑她有所隐瞒?
可看着男人的脸,又看不出任何的破绽。
这件事情隐瞒他,对她有什么好处?
不管温祈砚有没有这样想,纪绾沅都道了一句,“梦里发生的事情,我基本上都告诉你了。”
除却一些无关紧要的,譬如温云钦给她种树的事情。
这要是说了,恐怕整个马车里都是酸味,温祈砚计较起来也是没完没了。
“对了,你相信我跟你说,林家人要害我的事情了吗?”
“我何时不信你?”他还反问她。
这一问,把她给问懵了,似乎……从一开始温祈砚就信了。
当时她爹她娘都没信她,故而,对于温祈砚信她的这件事情,她很意外。
企图找茬嘴.硬.的女郎灰溜溜败下阵来,她哦一声。
温祈砚侧身之时给她递了一块糕点,她不想吃,但还是接了过去。
“纪绾沅。”
他叫了她的名字,看着她的眼睛。
“嗯?”
她疑惑抬眼,却撞入男人深邃幽沉的眼眸,听到他磁沉温和的语调。
他跟她讲,
“别担心,不论发生任何事,我都会保护好你和我们的孩子。”
他不会让她死,也不会让她出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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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:来啦,谢谢大家投喂的月石!足够我用到明年啦嘿嘿[撒花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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