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皙洗完澡出来, 许城正在铺床。窗户开着,初夏的夜风进来,掀动床单和他的衣衫。
姜皙说:“新家气味不太大了。”
“因为到夜里了, 又开了窗。长期住还是不行,要等秋天以后。”许城套好枕头, 抬眼。
姜皙来得临时,什么也没带, 穿了件他的白T恤。长袖子掩了手, 下摆遮着大腿。
她脱下假肢, 爬上床,手藏在袖子里, 不方便。
许城一大步跨上床, 揽住她的腰勾到身边,给她卷袖子,她的手透了出来。
“你衣服好大, 袖子好长。”她手伸出来,抓了抓空气。
他看见, 自然握住她手, 捧到嘴边,亲了下她手心。
她心一颤。
他已放下, 去卷她另一边袖子。男人垂着眼, 表情认真、安然。
姜皙看着,身子往前一歪,靠去他怀里, 搂住他的腰。
许城把她身子团了团,收在腿中间,圈住了, 问:“你喜欢这里吗?”
“喜欢啊。”
“跟家属楼老房子比呢?”
“那我更喜欢老房子。”
“为什么?”
姜皙抿唇笑,却不说。
许城:“说嘛。”
“因为都是你的气味。”
许城狐疑:“不是臭味吧?”
“不是!香香的。这个衣服上也有。”她拎起身上这件T恤嗅了嗅。
他不信,低头凑到她领口闻了闻,她痒得缩脖子。
他没闻到:“只有你身上的香味。”
她鬓角贴靠着他的肩胛:“老房子还有很多你的痕迹。”
“痕迹?说得像鉴证科一样。”
“真的。”姜皙抬头望他,“我有次发现床底有张便签,上面写着‘备忘:取快递,交水费’,时间是2012年3月。觉得好有意思。”
许城不知道哪里有意思了,但也不禁莞尔:“工作太忙,生活琐事不记下来,就很容易忘。”
“我猜就是。”她看到那个便签,就像看到了三年前他的生活状态。
“有次几个月忘交水费,回家要洗澡,停水了。还有次停电,头上撞了个包。”
姜皙轻笑起来,摸了摸他的头。
他一愣:“干嘛?”
她说:“摸摸就不疼了。”
许城微笑了,过半秒,说:“有次,撞到了屁股。”
姜皙立刻轻轻打了他一下。
他笑容放大。
姜皙说:“还有玄关旁边,墙上有个鞋印,感觉是你穿鞋的时候懒得弯腰,直接挤进去,又蹬了一下墙。”
许城被她说中,没忍住弯了眼睛:“之前有双鞋子很难穿。……小姜,你观察能力很强啊。”
“不止呢。”她有点小骄傲,和小快乐,“流理台上缺了个角,用刀的时候脱手砍得。餐桌桌布下面有小半个黑弧线,感觉是脑子走神,直接把灶上的锅放上去,忘了隔热垫。好多好多。”
他心又热了,低声:“姜皙,你对那个家,这么仔细啊。”
姜皙抓住他的手,一下下,无意识地拍他手板心。
“这有什么。我觉得那里什么都好,小区里外都很有生活气息,比这边更有烟火气。房子旧旧的,树也很多。很多树都很老了。好大。”
“你喜欢旧东西啊?”
“对啊,我就喜欢旧的。”
不仅如此,她也喜欢小区的名字。每次坐公交,听到“市公安家属楼”的报站,都觉得熨帖。
刚要说什么,许城轻声:“姜皙。”
“嗯?”
“我吵架时说的混账话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姜皙一愣:“我知道是气话,没事。”她从他怀里出来,坐直了,“这次是我先不对,我不该因为怕你吃醋就骗你。我本来想拒绝易柏宇,要他下次再说,但他状态很差。我们的一个朋友,祝飞,死了。”
她一度哽咽。
“你认识他?”
“嗯,他对我很照顾,帮过我很多。也是个很好、很正义的人。他跟他妻子,还是高中同学呢。”
许城也怅然,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他一下靠靠去床头,有半刻出神。
“许城。”
“嗯?”
“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?”
许城眼睛转过来,看着她。
“其实,我在跟易柏宇讲话那会儿,想着你发的消息,就觉得,你是不是不太开心,当时就想快点下车了给你打电话的。”
许城心里酸涩,白日和卢思源坐在江边时的灰暗绝望还历历在目,想起,此刻都难以呼吸。
可他什么也不能说,只朝她伸出手臂,姜皙扑靠到他怀里。
他有些苦涩:“工作上遇到一点麻烦。但,姜皙,我没办法跟你讲。”
刑警的有些工作,尤其案件内容,绝对保密,一个字都没法向亲友讲诉透露。
姜皙也明白,手无意识来回抚他的胸口,像给他顺气安慰。她不问具体内容,说:“连你都觉得麻烦,那别的警察遇到,会怎么办,怎么选择哦?”
许城想了下:“每个警察都有不同的选择吧。比起这个,选择之后的下一步,更难。”
姜皙抬头看他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我想抱抱你。”她说。
许城没明白,他们此刻正在相拥。
“是我,抱你。”姜皙撑身坐起;许城一愣,却懂了,身子往下落。
姜皙张开臂弯,他埋头在她怀里。
许城闭上眼睛,孩子般贴埋在她胸前,呼吸均匀。女孩身上淡淡的香气、温热的体温、柔软的拥抱神奇地部分治愈了他。
他的心在历经了一整天各方面的撞击震荡后,愈合了一点点。觉得又没那么灰暗困难了。
男人闭着眼,容颜安宁,在她怀中躺了不知多久。姜皙搂着他放松而又结实的肌体,心竟也觉得治愈,充实。
她抱了他很久,胳膊和腰有些酸了,都不舍得松开。她好喜欢他在她怀里安静睡着的样子,她一瞬不眨地看,舍不得移开眼神。
好久,她以为他睡着了,忍不住低头,吻了下他的鼻梁。
她唇角边立刻发痒——他睫毛搔在她脸上。
“啊,”她赧然,“我把你弄醒了?”
“本来就没睡着。”他笑了,往上起身靠好,给她盖上薄被,稍一伸展,手背上青筋扯动两下。
他重新揽她入怀,姜皙却盯着他手背上的青筋,盯着盯着,伸手摸摸,嘀咕:“你绷起来。”
许城莫名,但还是照做,手臂稍一使力,几条青筋遒劲地绷起。姜皙眼睛一亮,立刻摸摸,弹性又有韧劲的触感。
然后,她的脸可疑地红了。
许城看她:“你在想神什么奇怪的东西?”
她不承认:“没有。就……你的手,挺好摸的。”
他的手,和她的手指缠啊缠,问:“你要摸吗?”
姜皙眼睫一颤,身子往下一落,手伸进被子,真的去摸了。
许城整个人僵硬了一瞬,过了电一般。
姜皙一张脸又好奇又纯粹,探寻着,五指指肚尽情抚触着每一条筋络。
许城胸膛缓慢而大幅度地起伏,眼睛锁着她那张羞涩又纯真的脸,直到她嘤声问:“是不是,长大了啊。”
许城忍不了了,一下翻身,将她从枕头拖到床心。她只穿了他的宽大T恤,上腹以下全溜了出来。
他身子压得很低,贴近她。
姜皙抬头,与他的脖颈近在咫尺。男人的喉结咽动着,很性感。她忍不住,张口,舌尖触上他的喉结。
许城眼瞳敛紧,再也控制不住这一夜如过山车般颠簸的情感,像四处冲涌而平息后的浪潮再度掀起风浪,他低头吻紧了她的唇。
姜皙呜一声,浑身一下就软了,双手沿着他胸膛抚上去,搂住他脖子。腿也不自觉贴紧他,像藤蔓痴缠。
他的心瞬间火热了。
男人的吻起初还温柔,渐渐,变得用力,带着深入骨髓的渴望,吻得姜皙的心从内到外全软塌,潮湿地颤抖起来。他大掌搓在她身上到处,将她狠狠揉向自己。
天知道,在他看见她在厨房做汤那一刻,他那时就疯了般想占有她,想彼此紧紧拥有。
再也忍不了了。
她在他密集而深情的吻中沦陷沉迷,吻得忘情,伸手去捧他的脸;他愈发情动,身体对她的渴望如点燃的野火不可阻挡。
他的手探了过去,姜皙惊得仿佛全身被电流穿过,紧缩成一团,却将他的手包裹了住。
两个人都僵了僵。
她从来对他敏感,身体早已准备好,像被春雨浸透了的湿地。
每一次,每一次都如此。
姜皙羞得满脸血红,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漉漉凝望着他,满眼期盼。
霎时间,许城浑身血液都在疯狂流窜,眼里全是欲求,只想跟她融为一体。
而姜皙被他这浓烈的眼神看得心肝儿颤,全酥了,内心涌动着愈发迫切的渴望。
他竭力克制,还想让她先适应准备,刚要探寻。
“不用。”姜皙脸已红透,嗓音又软又媚。她有些难耐,细腰顶起,贴了贴他的腹部,羞到不行,说了三个字。
许城血液沸腾,掀抬起她膝弯;
他照做了。
“啊!许——”姜皙惊呼着,却突然止了声,脖子猛地仰起,指甲死死抠进他肩胛骨。
她对他太敏感,太契合。直接这一下,她就到了。
许城紧盯着她迷醉的脸,抚着她绷直的身板,吻她启开的嘴唇。
他感受到了,绷着,也难忍辛苦,便狂热地吻她的脖子,咬她的耳朵。
姜皙喘着气,好不容易缓过去,手指从他身上松开。他眼瞳一暗,猛地抵上去。
她呜一声,浑身泌汗,脖子、脸颊迅速变得霏霏红。
许城很热,烫得像个火炉,肌肤寸寸紧贴,烫到她心底。
他起身,拎起她一只脚踝。
她又是轻呼。
他用力,很耐心,也很深,像从没这么深过。而她很受用,配合地缠紧了他。
他适才渐渐狂乱的心又得到了温柔抚慰。
室内很安静,只有呼吸、摩擦,和她一下下的轻唤。
姜皙只觉内心被幸福地填满,前所未有的充盈、饱满。
直到满涨的愉悦感叫她快受不了了,她不自禁软软地搂他脖子,喘气:“许城,浅……”
嗓音一出,娇柔缠绵得像邀请。
他的心瞬间被抚慰,满心爱怜,将她腿放下,俯身拖住她后背,把她抱起来。
这一下,却仿佛更——
她又轻啊一声,在他耳边,能把他逼疯。
许城坐到床边,将她面对面放坐在腿上,大掌摁住她后腰,拢紧到自己身前,贴合到不能更紧密。
好像恨不能把她揉进心里去;她亦寸寸紧贴着他,只想钻进他心里。
彼此怀抱中皆是对方肌肤散发的热度,心跳的起伏,缠密交融,吹弹可触。
姜皙距他很近,能从他漆黑的眼瞳里看见自己的小小的影子。
男人的眼神笔直、清澈而又炙热、情.欲、野性;看得她心口发热。
太过满载的爱与甜,她心里满得承受不住,有些羞涩地移开眼睛。
可这姿势,她无论转向哪里,总能与他平视。
他稍稍倾身,叫她后仰悬空,躺在他手臂上。她仰着,找不着重心,感官成倍地敏感,几乎承不住了,娇声:“不行……不要……许城……”
可他多久没见过她撒娇了,不舍得轻饶她。
她越是难耐、敏感、羞赧,他越是追着吻她,抿她的唇:“为什么?”
“不……啊……”她神经在颤,浑身紧绷,牙齿打架。内心深处,密密麻麻的痒,太痒了,她不受控制地脑袋乱摇,可不管脑袋扭向哪里,都逃不脱他炙热的呼吸。
他轻咬她唇瓣:“阿皙,不舒服吗?”
他这样没正形,她脸颊起了火,又愈发奇异的痒,小沙粒摩挲似的,从脑后沿着脊椎一路往下。
她颠簸着,胸口与他擦着,靡靡画面叫她又爱又羞,愈发敏感:“真的,不行。”
许城拖住她双臀,将她扭转过去,背对着坐进他怀里,像结对的虾。
她戳得心尖儿颤,啊一声低叫,条件反射往前倾倒。但许城捞住了她,她身前被他有力的手臂束紧,揉捏;后背擦着他律动的胸膛。
她重心不太稳,不自禁抓紧他手臂,迷蒙睁眼,却望见卧室内的穿衣镜,照着他们俩。
这一幕香艳色.情到她立即移开眼神,臊得根本不敢直视。
肩胛脖子上皆是绯红。
可她又忍不住偷看,撞见镜子里许城直勾勾的眼神,眼里浓得化不开的爱与欲,她羞得耳垂滴血。
而视觉的刺激,让许城内心情绪再度颠簸起伏,人陡然更加有力。
她心都快颠出来,只剩喘气的份儿了。
直到她嘤呜:“……不行……”手指抠紧他手臂。他才再度将她抱转过来,
两人面对面直视着,脸颊潮红,眼睛清亮。
姜皙被他灼热又情迷的眼神看得心热又心漾,“许城……”她黏糊糊地唤他,气息不匀,娇娇的,“许城……”
“诶。我在。”
她攀住他紧实的手臂,下巴乖乖搭在他肩头。
他的气息撩去她耳廓,往她着火的耳朵里浇油:“姜皙,你猜我在想什么?”
“什么?”她缩缩脖子,喘气。
“你说,相爱的人,他们身体是可以连在一起的。”他啄亲她的脸颊,诱哄,“你要不要,跟我一起看看?”
姜皙心一颤,酥酥麻麻的,羞赧低头。
他没停。
她看了三四秒,一下扑上去搂住他脖子。
许城被她忽然孩子气的拥抱撞了个满怀,愣了愣,眼里有了柔软笑意;他偏头吻了吻她汗湿的手臂,她有点痒,身子扭了扭。他暗声;“江江,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?”他心都痒死了。
姜皙却小声:“你腹肌好好看。”边说,手在他腹肌上摸了摸。
他又一愣,笑意漾得更开。
他一下起身,将她抱起。姜皙皱紧眉,发不出声了,哼哧搂住他脖子。
她挂在他身上,哪儿都在发颤,震荡。
不知多久,她嘤嘤着真的不行了。他紧贴着她躺下,压上她的一瞬,她咬紧唇,仰起脖子。
许城的手将她的掌心抻开,指尖沿着她的指根熨直上去,五指紧贴伸直了,又扣紧在一起。
心与心,透过手掌紧紧相印。
他再度吻她,他很有耐心地缓慢而深深地交磨着,每一回进退都研磨着细腻的爱意,要将身体、心灵深处蕴藏多年的深爱酿成的酒一点点倾倒,浸润。芳香将人迷醉,吻也渐渐深情。
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?温柔的,缱绻的,缠绵的,从上到下,哪里都是满溢的爱。她越来越沉浸,痴痴吮吸着他的嘴唇。
许城没忍住,唇齿间溢出一丝迷离而性感的轻呻。
她听得心痒,愈发沉醉,腿也不禁缠上他,脚趾摩挲。
无尽的亲密,摩挲,轻蹭……
终于,彼此所有的痴爱、依恋、占有、欲望如同心中翻江倒海的热浪,从全身汹涌奔袭,堆积绽放。
他仍压趴在她身上,脖颈与她交缠,沉沉呼吸着,嘴唇轻碰着她的耳朵。
他不愿离去,像好不容易找到的温柔的避风港,只想永远停留在她身体深处,永远。
姜皙轻闭着眼,嘴唇微启,容纳着他的停靠。
她也很喜欢这一刻,单纯的柔软的连接,很幸福。
过了不知多久,许城翻身侧躺去一旁,紧贴的汗湿的肌肤分离开,浮起一丝凉意。
加之他的抽离,顿空的感觉叫她不禁一抖。
但下一秒,他便将她紧搂入怀,身体再度赤诚而严丝合缝地贴靠在一起。
姜皙蜷在他怀中,满心幸福,吻了吻他环在她面前的手臂;恰在他低头吻她肩膀的那一刻。